记忆不感症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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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抄4

  他在一幅绘画作品前停下了脚步。当时我们身边没有任何人。他停了下来,在我的想象中,他的一切都仿佛打上了休止符,他的心,他的故事,因为他整个人仿佛收束起来,猛地停滞不动,这真是疯狂的一刻。他不只是在看那幅画,而是久久地凝视着,凝视着。我站在他的左肘边,看看他,又看看那幅画。

  “塔格,你怎么啦?”我问。

  “你看这幅画,”他说,“你看啊,真是不可思议。”

  那是一个男人的肖像,还算年轻,或者说不算太老,这很难说,因为在我眼里,那幅画画得很粗糙。我们凑近去看,画的旁边有一张标签,说那是画家梵高的一幅自画像,上面标注了一个日期,还有他的故乡——一个陌生的外国小镇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,我不知道塔格有没有听说过,但那个名字刻进了我的脑海,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里,字体和标签上的黑体字一个样——“梵高”。我抬起头朝塔格微笑,他并没有看我,于是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,又问了一遍,本能地压低了声调,仿佛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神秘感,就像是鬼魂缠身。我又说了一遍:

  “塔格,你怎么啦?”

  “你没发现吗,莉莉,你没发现吗?”

  “发现什么,塔格?”

  “这是我的画像。”

  ……

  ……这个人皮肤黝黑,身材瘦削,也许和我做过的一个梦里出现的人影相吻合。卡西·布莱克那本关于解梦的书大概会做出这样的解释。我并不这么想。我的目光追随着那个人影穿过宽阔的红色大理石地面,他行走的路线跟一条上钩的鳟鱼在钓鱼人拉近钓线时开始拼命抗争,在空中划出的弧度一个样,鳟鱼可不会心甘情愿做直线运动乖乖就范。这个深色皮肤的男人仿佛发现地板有点儿倾斜,正顺着微微倾斜的角度走过来,离我们越来越近。

  我拽了拽塔格的衣袖。

  “塔格,塔格,”我唤道,“塔格,亲爱的。”

  “可是,莉莉,”他说,“这里怎么会有一张我的画像?”

  ……

  “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,莉莉。我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。上帝保佑我们,莉莉。”

  “塔格,塔格,我很害怕。”我说。

  “不要怕,不要怕,”他安慰我说,“用不着害怕,莉莉。这是个奇迹,并不可怕。

  “可是塔格,我害怕那个人,有个人正朝咱们走过来,我害怕他——非常,非常害怕。”

  “你怎么啦,莉莉?我知道他们一定不喜欢让我伸手去摸一下,但我感觉我能进到画框里,感受到这张脸上的温暖。你明白吗?他难道不是在呼吸吗?就在这里,就在这儿,就在我站的地方。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,画这幅画的老兄,他跟我站在同一个位置,伸出胳膊,就像这样。”他伸出手,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幅画,这显然违反了某个神圣不可侵犯的规矩——“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,莉莉,他迸发出的强烈感情?我确实感觉到了,天啊,莉莉,我的上帝,他的脸,我的脸,这两张脸如此相像,他的脸消失了,我的脸取而代之……”

  “求求你,求求你,塔格,我求你赶快走吧,赶快走吧,有个人正朝咱们这边走过来。”

  “什么?”……

  ……此时此刻我们可能会遇上杀身之祸,这是显而易见的,他却几乎毫无防备,我看见他脸上竟然还绽开了一个微笑,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个人的到来,此时那人正走到我们身边,他便用一种亲切友善的表情迎接对方如约而至。

  ……突然一声巨响,一声狂暴的巨响,声音充斥了大厅里的每一个壁龛,每一道门,无休止地膨胀,蔓延,给了我重重一击,一时间整个空间仿佛荡然无存……这突如其来的一刻转瞬即逝,但这声音从来没有从我耳边消失,再也没有消失,那个男人手里的枪让我晕头转向,一颗子弹射中了我的塔格,射进了他身体一侧隐藏着心脏的地方,他整个人猛地撞在墙上,倒在那幅给他带来死亡命运的画像下面,……他笨拙地跌坐在地上,这情景如此残酷,瞬息之间,我看见生命从他的体内消退,飘逝,我看见他变得面如死灰,我扑到他身上,紧紧捧住他的脸,亲吻他的面颊,我求他活过来,我恳求他,我哀求他,但他不可能活过来了。

  ……只有梵高的画像还像先前一样默默透射出光芒,平静而淡漠,只是下面多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注解,那是一个被夺去生命的人。那张永恒的面孔上写满忧虑,下面是另一张面孔,扭曲成一团,记录着他临死前最后的剧痛。这是一个星期日,人如潮涌,当他们得知凶手已经逃走,就聚拢到我们身边,看着,瞧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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懒癌如我终于在看完《至爱梵高·星空之谜》后做了这部分的摘抄,尽管揪心,却是一段完美的谋杀描写,张力极强。

  电影本身两个词感想:温柔,美

  印象最深的几句话(大意)

  -他眼里有疯狂
  -一只偷食的乌鸦都让他那么开心,他该有多寂寞啊
  -你这么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,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活的吗

  最有共鸣的地方是船夫和阿曼德·卢兰的争执。船夫说如果换作自己(被雷内开过分的玩笑)肯定会揍他们,阿曼德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揍他们,“因为不关我事,你又为他做了什么?”

  很早之前开始,我就一直在想,在他人的生活之外,面对他们遭受的委屈、不公……这一切痛苦而愤怒的我们是否伪善——因为归根结底,这是“无用的”愤怒。绝大多数人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法或者不愿置身其中,那么就事实而言,愤怒本身除了加重个人的无能为力感别无他用,既然如此,表达愤怒到底还有什么意义。

  伪善的嫌疑长久地令我痛苦,于是我折衷地想,我所能做的极为有限,至少对承受痛苦的人投以善意。所以,这一幕只让我感到无力,包括阿曼德殴打混混们,不是或者不全是“为了”小男孩,他太想找个宣泄口,但很明显,宣泄以后空虚仍在那里。

  看到大半的时候吐槽:这几乎是个侦探剧了?!只是话这么说,电影当然没把自己表达成侦探剧,个人觉得,“真相”到最后已经不重要——曾经,有深爱着世间一切的至美的灵魂行走在人们之中。

  仅此而已。

  最后坐在面前的梵高,真的很有震撼力。所以就想起前不久读的《在迦南的那一边》里,塔格被梵高的画像所吸引的段落,当时有点费解,现在,似乎抓到了一点意会的尾巴了。

  之前我不知道作者塞巴斯蒂安·巴里是剧作出身的,了解这个背景后只能叹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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