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不感症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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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抄-《小楼传说》(5)

  方轻尘却根本没理会他的表情。只淡淡道:"你自己呢,对这件事有何看法?"

  "燕国人和卫国吴国一样,都是来喝人血吃人肉的强盗。想让他们和谈退兵,不割肉放血,付出足够代价,那是绝无可能的。"

  方轻尘平静的点头:"你既舍不得,也不甘心。更何况,如今你的声望这么好,若是选择议和,对你的名声是极大的打击。也让别人有了攻击你的借口。老百姓什么也不懂,将来面对困窘贫苦时,他们只会怨怪你这个投降的主君,将秦人的利益。拱手送给了燕国。而如果你不和谈。全力一拼,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。当然。死的人会很多,非常多。不过,战争再惨烈,也怪不到你的头上,老百姓还会将你当救星当英雄来膜拜,哪怕是家破人亡,哪怕是十不存一,他们也会认为,是因为你的血战不退,才让他们没有成为亡国奴。"

  "可是,那样的话,国家的元气就伤尽了。"秦旭飞语气沉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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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方轻尘淡淡道:"燕国想和谈的原因,和你应该也差不多。要赢是可能的,可最多也只不过是惨胜,这种纯粹消耗人命和鲜血的战斗毫无意义,就算得到名义上的胜利,也补偿不了实际的损失。如果能借助和谈,得到足够的利益。达到双赢,反而更好。"

  "双赢?"秦旭飞脸色有些阴沉:"无论结局如何,秦国都是输家。"

  方轻尘低笑:"秦国是输家,但你,也许是赢家。"

  这话极是诛心,可秦旭飞却又无法否认。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,自己确实会成为最后的得利者。沉默了一会,他只得低叹:"你总是要刺我几句。才能快活吗?"

  方轻尘漫然不语。可惜啊,不管怎么刺他的痛处,这人也不过咬咬牙忍耐下去,反而会为了他治不治病,吃不吃药这种小事而大发雷霆,轻重不分到了这种地步,也实在让人无奈得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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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"我有急事要离开,不想让别人干涉阻拦,麻烦你替我统管一下部将。许锋重的军队是一定要追击的,就算不能全歼,也要打到他们毫无战力。他是个出色的将领,我怕部将有失,只有你负责全权指挥。我才能放心。"

  秦旭飞的语气极之平和从容,方轻尘的眼神却倏得凌厉起来:"你要去哪里,又为什么怕你自己的手下干涉?"

  秦旭飞一笑:"你既然这样问了,心里自然是已经明白的。"

  方轻尘怒视他:"你这个白痴......"

  秦旭飞摇头:"我并不是要去做傻事,而只是去担当我本来应负的责任。只是我怕我再怎么保证,大家都不会放心,难免要阻碍我。"

  方轻尘气结:"就凭你以前做的那些蠢事,你叫谁能对你放心。"

  后方马蹄声渐渐接近,秦旭飞眉宇间有了些焦急之意,语气却还是平缓的:"但我必须去......"

  方轻尘冷笑:"你既然不想去做傻事。又为什么一定要去?"

  "因为我不能把所有的罪过,都让别人替我担了。"

  方轻尘挑眉,冷笑,再次给出了结论:"白痴!"

  "也许吧。"秦旭飞一笑:"上位者必须使用权谋。但至少也该有一点自己的担当吧!轻尘。只有你助我,我才能一路无所阻碍的赶去。"

  方轻尘含怒看着他:"从你拉我来看戏开始。就已经存了利用我的主意了?"

  秦旭飞苦笑了一声:"这个局面,我只能求你,也只有你才会相信我,才肯帮我做这种事!"

  "我为什么会帮你?"方轻尘气结。"再说,我又凭什么管束他们?"

  后方的纷乱马啼声已是震耳欲聋,各部将领眼看就会带着本部兵马会合过来了。

  秦旭飞大急,只怕等大家围上来了,自己就脱身不得了,从怀中掏出一物,直接往方轻尘手里一塞:"这是令符,你可全权行大元帅令。"

  方轻尘拿着令符又好气又好笑:"你以为任何人拿块令箭就能行令吗?没有你坐镇,没有你交待,我凭什么指挥几万兵马,人心如何服我?你莫名其妙失踪,他们说不定还会怀疑我偷偷把你怎么样了!"

  秦旭飞听着马蹄声逼得太近,实在不敢再耽误,只顾挥鞭纵马,同时扬声笑道:"你不是任何人!你是方轻尘!他们一定会相信你,因为我相信你,而他们相信我!"

  话起时,人尚在眼前,语尽时,却是已连人带马,跑出老远去了。

  身旁一干亲卫,也是赶紧着策马追赶而去。

  只剩下方轻尘一个人拿着块令符,一时竟没决定是该把这块可恶的东西随手扔掉呢,还是直接追上去找那个利用他的家伙算帐。

 【ps:这俩人关系密切了以后对白真的看得经常突然笑死233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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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"燕人今早把皇上,诸皇子,姬妾,皇孙,都集中看管在了紫辰殿,看来就是为了方便你们了。"

  "所有人?"柳恒的语气微微有异。

  当今秦王的几个年长的皇子,都已经有儿女,再加上他们的妃嫔姬妾,那关在紫辰殿中的皇族中人,竟是该有一百余人了。

  柳云涛回首望他:"你觉得人很多?"

  柳恒叹息一声:"多少......也已经没什么不同了。"

  柳云涛却停住了脚步,目光环视四周:"这些人可都是你的亲信下属?"

  "自然。"

  "那么,有些话,方才不方便说的,现在为父要对你说。我却是要劝你立刻回头,指挥城中大局,另派其他部将来做这些事。"

  "父亲!"

  柳云涛皱眉:"难道三殿下亲自下令,一定要你做不成?"

  柳恒苦笑摇头。秦旭飞没有下任何命令,只是上上下下,都心知肚明,这件事,必然要有人做罢了。

   "既然如此,就不要做,至少不能由你亲手做。"

  虽然四周的士兵是柳恒的亲信,且都并不太靠近,柳云涛还是压低了声音:"替主君除掉心腹之患是大功,但弑君,却是大罪。今日你挺身而出,替他除掉眼中钉,他日便逃不过被当成替罪羊以谢天下。阿恒,你不是粗笨的武人,史书前鉴,不用我再和你分说。就算他现在不会牺牲你,就是现在可以无人知道真情,但天长日久,谁敢保证,他没有和你算旧帐的那一天?"

  看柳恒似乎无动于衷,柳云涛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个性子倔犟的儿子:"阿恒,若论对为皇之人的心性的了解,当今天下,比为父强的人,恐怕不多。听为父一句劝吧。当了皇帝的人,最怕的就是别人谋反。无论是谁,如果敢眼也不眨的杀掉一个皇帝,就算他是为了效忠新皇而杀,在新皇心中,都不可能没有芥蒂。三殿下也不能长久的用军法治国,过个三年五载,朝廷上下,还不是要讲仁恕,讲孝悌,讲忠信的。那些儒生文人,又开始指手划脚的时候,说起先皇死因,总有你的干系在,你总会是所有人眼中的一根刺。就算你能勉强保得一世安然,那千秋史书之上,对你所记所载,又会是如何?"

  听着父亲如此清醒冷静的同他讨论弑杀主君的得失,柳恒只是平静的一笑:"多谢父亲提醒。"

  他对柳云涛施了一礼。然后挥挥手,也不等柳云涛在前带路,自己直接引人向紫辰殿而去。

  柳云涛皱了眉,在后低喊道:"阿恒!你要想清楚!"

  柳恒微微一笑,回了头:"父亲,正是因为我想得很清楚。所以这件傻事,我才不能抛给旁人去做。"

  他没有回头再看自己的父亲一眼,只是领着人大步向前,身后却倏得响起一声雷霆般的大喝:"阿恒......"

  柳恒剧震,猛得回身。却见那人,金甲红袍,如疾风闪电般,大步而来。

  一众兵士纷纷让路施礼,神色恭谨而目光热切。

  柳云涛也是神色愕然,怔了怔。方才大礼拜了下去:"三殿下。"

  秦旭飞随意抬抬手:"侯爷不必多礼。"便也没再多看柳云涛,大步走到震惊的柳恒面前,对他微微一笑。

  柳恒又气又急:"你怎么会来的,你......"

  秦旭飞咧嘴一笑:"我在战场上找了个机会,把别人甩下,就赶来了嘛。那些人谁也不敢拦我,我说要进来,自然也就由着我了。"

  看柳恒神色不善。秦旭飞赶忙又加了一句解释:"你放心,那边的事我交托给方轻尘了。不会有什么差错的。"

  柳恒气得手脚发凉:放心?你让我放心?

  秦旭飞知他心思,低声道:"阿恒,你别误会,我虽然愚鲁,但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。妇人之仁。我是有些。但我也还不至于漠视所有人为我流过的血。我来这里,并不是为了阻止你。"

  柳恒仍旧恶狠狠的盯着他。秦旭飞的脾性。他实在已经是了解得已经太彻底。他坚持要求秦旭飞在前线主持战事,自己却飞速率了己部进京,就是怕秦旭飞最后会心软,下不了手,结果还是防不住这人使手段偷溜。

  "若不想阻止我,你来做什么?"

  "阿恒,我就如此让你信不过?"看着他的神色,秦旭飞终是沉沉一笑:"我只是来做本该由我做的事。"

  柳恒一震,声音低得仅彼此可闻:"你疯了!这事谁都能办好,何须......"

  "你说的没错。这件事情,谁都能办好。可是办这件事的人,无论是谁,都是给自己留下了最大的隐患和危机。"

  柳恒怫然不悦,当即打断了他的话:"你胡说些什么。难道你竟会弃我害我不成?"

  秦旭飞怅然一笑,神色之间,却也有一种了悟后的清明和解脱。

  "阿恒,今日的我,已经不是当初离秦入楚的那个秦旭飞了。"

  柳恒张口欲言,秦旭飞却只摇了摇头,用眼神止住了他。

  "今日的我,仍旧是不会弃你害你,可是焉知我在那个位置坐了七八年之后,心意还能一如今日呢?"

  柳恒语气放软,轻声,但却坚定的说:"你不会的。"

  "是吗?"秦旭飞淡淡的问了一声,却并不需要柳恒的回答。"这些事,终究是要我自己面对,才是最好。阿恒,这几个月来,你为我做的恶人,已经够多了。"

  "所以也不需要计较再多一件两件......"

  "可是,我计较。阿恒,罪也好,孽也好,功德也好,英明也罢,都是我自己的事。我不能一次又一次坐享其成,然后再自欺欺人,假装自己的双手仍旧干干净净。我也不能每一回,都似乎是思虑不周,安排不及,然后有心无力的看着你去背这一身命债,满手血腥。走到这一步,我没有权力再说什么天真仁义。如果我连眼前的现实都不能面对,那么,我永远无法从一个普通的军中将领,变成一个合格的帝王。这些事,我必须学习如何去接受,如何去面对。阿恒......不要阻拦我。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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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柳恒默然。

  每一次,都是这样。秦旭飞总是很尊重他的意见,可那人一旦固执起来,他却从来没有一次,可以真正阻拦他,改变他。

  再怎么不甘,他也阻止不了他。从他走进皇宫的这一刻,一切,就再不能由自己做主了。

  秦旭飞平静的望着他:"阿恒,你不用想太多。"

  柳恒苦涩的摇摇头,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劝说:"我陪你去。"

  秦旭飞点点头,与他一起并肩前进。四周的亲卫军士,不管有无听清二人的小声对话,却都是面无表情的一跟追随在后。只留下柳云涛,愕然望着前方两人的背影。

  疯子,都是疯子!这种事,有什么理由,非要新皇亲手去做?宁被人知,不被人见,哪怕天下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,可只要不是那人自己动手,就总可以推脱。

  为皇者,要坐稳了那个位置,必应是高不可攀,遥不可及。新皇应该是大仁大义的英雄,护国保民的救星,忠诚无欺的臣子和皇弟,因着国家破败,君主殆于乱军之中,无奈之下,方应天下人所请而登基的。这才是滴水不漏,稳如泰山。

  岂能如此任性妄为,留一污点,留一把柄,留一个无知百姓们,心存不满之时,可于街谈巷议之间,借题发挥,辱君蔑君的借口?

  真要说起来。他这样保护柳恒,又还有什么意义。阿恒他杀的人已经够多了,无论是骂名,还是众怒,早已惹了一身,早已是不可能逃得过他日。那些文人儒生,正义清流们,对他的唾骂追究。

  若说这一项罪名,定要加在一个人的身上,那加在身为自己这个旧朝老臣的儿子。早已满手血腥的柳恒身上,代价才是最低。

  柳云涛摇摇头。

  这样的道理,他自是绝对不会追上前去,去努力和秦旭飞分说。对于柳氏一族,这样的结果,当然才是更好。

  只是。心中终究还是有几分感慨。自己服侍两代先帝,永远都能体贴上意的心思头脑,现在,竟然会完全跟不上眼前的变化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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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"阿恒,那里面,有八个孩子。"

  秦旭飞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。"另外六个,都已经懂事了。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,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,我......可是......"

  秦旭飞咬紧了牙关,一时竟说不下去,终是闭了眼,复又睁开。

  "可是这两个小的,还完全不懂事,也不会记得这一切的。我......你说我愚蠢也好,天真也罢,阿恒,我知道我必然会杀戮妇孺,伤害无辜,但是,这两个孩子,真的太小了。而且,那人到底也是我的兄长,如果可以,我总还是想为他留一线血脉。"

  秦旭飞声音低沉:"可是我知道,如果你不同意,我是救不了任何人的。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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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半晌,柳恒终是摇头,轻叹:"他们终究是隐患。"

  "但不是所有隐患都会变成灾难,也不是所有隐患最终都无法收拾。"秦旭飞握紧了拳头,仍旧不肯放弃:"史书所载。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政敌斩尽杀绝的,也有没有成年的孩子能刀下保命。可是时移世易。人情易变,所谓几十年后,政敌之子还再起风云,回来报仇雪恨的事,又哪里有过几桩?那都只是些传奇戏文故事罢了。"

  "可是......"

  "阿恒!"秦旭飞回首一指紫辰殿:"那八个孩子。但只要稍稍懂得一点人事。隐约能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,我都狠了心没再理会。只这两个孩子实在太小。什么也不懂,什么也不会记得,远远的把人送了出去,不留半点痕迹,谁又真能查出他们的身份来。"

  "阿恒,他们还那么小,别说没有机会被发现身份,被人拥护利用再发展势力,就算真的有这种事,也要到二十年后了。如果我是一个好的帝王,国泰民安,就不会有人肯跟随他,他们是谁的子孙,也就不再重要了。如果他们真能聚集起势力,那只能证明我的庸碌无能,如果我用了二十年时间,还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,还让他们情愿拿起刀枪与我拼命,那样的皇位,又还有什么值得我们如今不顾一切去维护?如果......如果到了那时候,有人真要反我,那么,就算是没有大哥的骨血留存于世,那些人又何尝不能伪造出一个来。这两个孩子是死是活,真的那么重要吗?"

  柳恒苦笑。

  是啊,也没有人会想到,本该巴不得斩尽杀绝的秦旭飞,会偷偷摸摸,日夜兼程的赶来,却是努力要为这世上最对不起自己的人,保住一点血脉,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查,有人去找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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